王永梅
2010年，我馆为加强对民俗文物的征集和保护，于民间收藏家手中征集到一批织绣类藏品，其中有清末至民国时期北方地区民间枕顶近200对。
明清以后，以纺织材料为主的布枕开始在民间流行。布枕也称绣花枕，一般用深蓝色或黑色的布做个方筒形的口袋，里面以植物性填充物将其楦起，两边以绣片堵头。装饰在布枕两边的绣片就是我们所说的枕顶。
枕顶也叫枕头堵、枕花、枕顶花，既起到装饰枕头的作用，又为枕内填充和洗涤提供方便。它通常由面料和衬料组成，面料多为质地柔软的缎子、棉布或网格素纱，而衬料则是用旧布或零散的布头，一层一层用浆糊粘合成较硬的布板，北方俗称“打袼褙”，然后将面料粘合在“袼褙”上，最后在面料上用针线挑绣出五彩缤纷、题材丰富的各类图案，形成枕顶。枕顶的形状和大小因布枕的品种而有所不同，其形状一般有方形、圆形、椭圆形、元宝形、六角形等等，其中以方形居多。枕顶的尺寸基本固定，方形枕顶的长、宽相近，一般在14厘米至18厘米之间。一些耳枕、扁枕的枕顶尺寸略小，一些双人枕的枕顶尺寸稍大。
枕顶上的刺绣称为枕顶绣，是我国民间刺绣的品种之一，为妇女纯手工创造。枕顶绣上的刺绣图案内容丰富，题材广泛，是中国传统吉祥纹样的缩影。这些图案巧妙地运用人物、山水、花鸟、走兽、文字等，以戏曲、神话传说、民间谚语为题材，通过借喻、比拟、双关、谐音、象征等手法，表达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愿和祝福，抒发人们心灵深处的美好愿望，寄托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对忠贞爱情的憧憬。
枕顶因缝制在布枕的两端，所以通常以一对（两片）的形式出现。刺绣时，每一对枕顶绣的纹样内容可相同，也可不同，还有的以成套的形式绣制，一般2对、4对或8对为一套。其表现手法可单独使用，也可相互搭配，巧妙运用。但无论什么样的题材、内容和表现手法，它所形成的枕顶绣纹样往往都蕴含深刻的象征意义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正如中国传统图案纹样：“有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枕顶绣虽小，却为我们展示了一幅门类齐全、包罗广泛、独具特色的中国传统吉祥纹样画卷。
我们整理了馆藏的枕顶绣纹样，从它的的刺绣工艺和纹样设计上来看，具有辽宁地区民间枕顶的地域特色，其纹样构图偏下方，在枕顶上留有较多空白。此外还有部分辽宁及吉林地区的满族枕顶，满族枕顶题材多样、色彩丰富、刺绣细腻，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格。
尽管这些枕顶绣的纹样内容、题材十分广泛，几乎包含了所有的传统装饰纹样，但其构成的象征符号和中国传统装饰纹样一样，主要来源于植物、鸟兽、人物、器物、文字等几大类，都是人们对现实生活的理解和创造以及一些程式化的模仿。
根据馆藏枕顶的刺绣纹样，我们将其构成的主要象征符号及其图案纹样所蕴含的寓意归纳如下：
一、枕顶绣花卉禽鸟纹样：以自然界中的花木、果蔬、虫鸟、走兽的形象单独或相互搭配组成的纹样。组成这种主题纹样的花木果蔬主要有：梅花、桃花、兰花、菊花、牡丹花、荷花、灵芝、石榴、葡萄、竹子、松树等。这些植物性象征符号是枕顶绣寓意纹样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可与动物、器物、人物、文字等各类象征符号相互搭配、组合，形成丰富多彩的枕顶绣纹样。在人类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过程中，植物作为自然界中的一员，不但可以作为生活资料的补充，还可以供人欣赏、美化生活，人们借助植物的自然属性或取植物的谐音来表达祈福观念和愿望以及对大自然的崇拜。纹样中的虫鸟瑞兽主要有：龙、凤、喜鹊、绶带鸟、鸳鸯、蝙蝠、蜻蜓、蝴蝶、蜜蜂、鹤、鹿等等。动物纹样是中国传统纹样中最常见的一种象征性符号，在枕顶绣纹样中也有大量应用。这些动物包括禽鸟类、水族昆虫类及兽类，它们都是自然界的生命体，每一种动物各自所具有的特性都被赋上了一种或多种的文化象征意义。如龙凤组成的“龙凤呈祥”，又称龙飞凤舞，寓意阴阳交合，天下太平。民间以龙喻男性，以凤喻女性，结婚喜庆之时，常饰龙凤图案，象征男女相配，天地交合，吉祥幸福，一派祥和。
1、清末民初绣桃花方枕顶：长15.5厘米，宽14.8厘米，青色地缎面。两片枕顶上绣图案相近的桃花。（图1-1）
桃花绽放于春光明媚之际，点缀万里江山，寓意美满幸福和青春常在。
2、清末民初绣“四君子”方枕顶：长16.5厘米，宽16.5厘米，红色地缎面。枕顶上绣梅花、竹子、兰花、菊花图案。（图1-2）
“梅兰竹菊”被誉为“花中四君子”，是中国画的传统题材，也是中国传统寓意纹样。梅能于老干发新枝，又能御寒开花，人们用以象征不老不衰。梅的花瓣为五，民间以其表示五福：福、禄、寿、喜、财；兰花含有高洁美好之意 ； 竹有气节，虚心而正直；菊花隽美多姿，不以娇艳姿色取媚，以素雅坚贞取胜，古人认为菊花能轻身益气，令人长寿有征，寓意吉祥、长寿。“梅兰竹菊”四君子，千百年来以其清雅淡泊的品质，一直为世人所钟爱，成为一种人格品性的文化象征，“四君子”题材体现在枕顶绣中，是人们通过“四君子”寄托理想，寓兴自我，展示高洁品格。
3、民国绣“蝶恋花”方枕顶：长16.0厘米，宽14.3厘米，黄色地缎面。枕顶上绣蝴蝶翩翩飞舞于花间。（图1-3） 这是动物与植物相互搭配组成的纹样，是枕顶绣纹样的常见题材。自古以来蝴蝶就因其身美、形美、色美、情美而被人们欣赏，历代咏诵。被誉为“会飞的花朵”、“虫国的佳丽”。由其美丽的花纹，对称的图案，眩目的色彩所构成的各式纹样被广泛应用于建筑、服饰、家具及各类艺术品上，蝴蝶是幸福、爱情的象征，它能给人以鼓舞、陶醉和向往。蝴蝶的“蝶”与“耋”同音，故蝴蝶又被作为长寿的借指。枕顶绣纹样中蝴蝶与花卉相配，寓意甜蜜的爱情和美满的婚姻，并演化出富贵、吉祥、平安等美好祝福的意境，表现人们对至善至美的追求。
4、民国绣“喜上眉梢”、“举家欢乐”方枕顶：长16.2厘米，宽16.0厘米，黄色地缎面。一片枕顶上绣两只喜鹊站在梅梢上鸣叫；另一片枕顶上绣喜鹊落在菊花枝上。（图1-4）
古人以喜鹊作为喜的象征。《开元天宝遗事》：“时人之家，闻鹊声皆以为喜兆，故谓喜鹊报喜。” “梅梢”与“眉梢”同音，因此把喜鹊登在梅梢上的图案称为“喜上眉梢”，指高兴的神情从眉尖上表现出来，形容高兴得眉开眼笑。寓意喜事将至，笑逐颜开。喜鹊与菊花的组合取 “菊”与“举”的谐音，喜鹊有欢乐、喜庆之意，故称“举家欢乐”。寓意全家和睦、美满、幸福。
5、民国绣“富贵福寿”、“喜上眉梢”方枕顶：长17.5厘米，宽16.0厘米，蓝色地缎面。一片枕顶上绣牡丹花与蝙蝠；另一片枕顶上绣喜鹊在梅梢上鸣叫。（图1-5）
牡丹图案作为装饰纹样，具有浓郁的民族气息，它以富丽饱满的形态和艳丽夺目的色泽，在中华传统吉祥纹样中享有特殊的地位。刺绣中的牡丹纹样寓意吉祥富贵。在我国传统装饰纹样中，蝙蝠的形象被当做幸福的象征，“蝠”，“福”字的谐音，蝙蝠的飞临，寓意“进福”，希望幸福像蝙蝠那样自天而降。蝙蝠纹样变化丰富，有倒挂蝙蝠、双蝠、四蝠捧福禄寿、五蝠等。如一只蝙蝠飞在眼前，称为“福在眼前”；蝙蝠和马组成了“马上得福”；与桃组合，构成“福寿双全”。同时蝙蝠在古人的传说中被认为是一种长寿的动物，食之使人增寿，因而蝙蝠也成为一种长寿的符号。牡丹与蝙蝠组成的纹样称为富贵福寿，寓意富贵、美满与长寿。
6、民国绣“榴开百子”、“凤戏牡丹”方针顶：长17.8厘米,宽17.2厘米，绿色地缎面。一片枕顶上绣开口的石榴；另一片枕顶绣凤凰与牡丹。（图1-6）
石榴是中国传统吉祥纹样，因其一果多子，民间藉以喻“多子”。取其子孙繁衍，绵延不断之吉祥寓意。凤凰为鸟中之王，而牡丹为花中之王，凤凰与牡丹组成的纹样称为“凤戏牡丹”、“凤穿牡丹”或“牡丹引凤”，寓意祥瑞、美好、富贵。
7、民国绣“六和同春”、“寿如青松”方枕顶：长16.0厘米，宽16.5厘米，紫色地缎面。一片枕顶上绣仙鹤、鹿、山石、云朵；另一片枕顶上绣绶带鸟栖息在松树上。（图1-7）
古人以鹤为仙禽，鹿为瑞兽，汉族民间运用谐音的手法，以“鹿”取“陸”之音，“鹤”取“合”之音，“春”的寓意则取花卉、松树、椿树等。鹿与鹤组成的纹样称“鹿鹤同春”，亦作“六合同春”，是我国汉族传统寓意纹样之一。六合是指天地四方（天地和东南西北），亦泛指天下。六合同春便是天下皆春，万物欣欣向荣，寓意国泰民安。绶带鸟又名寿带鸟，因有寿字因此常被用作我国古代吉祥图案纹样。与蝙蝠、如意等组合能形成各种寓意福寿的纹样。松树茁壮苍劲，松针坚挺，四季长青，历经严冬而不衰，象征青春长驻，青春不老。松树与绶带鸟组成的图案鲜活、生动，寓意生机昂然、欣欣向荣、福寿绵长。
8、民国绣“春光长寿”方枕顶：长15.5厘米，宽13.7厘米，粉色地缎面。两片枕顶上都绣有山茶花与绶带鸟。（图1-8）
山茶花树姿优美，枝叶繁茂，在春天开放，花开时节繁花似锦，人们常以山茶花寓意春光无限。绶带鸟长有长尾，又称寿带鸟，因有寿字被喻长寿。山茶花与绶带鸟组成的纹样称为“春光长寿”亦作“春光献寿”,寓意生活美好、健康长寿。
9、清末绣“万代长春”方枕顶：长17.2厘米，宽15.7厘米，黄色地缎面。枕顶上分别绣有葫芦和长春花。（图1-9）
葫芦原是道家八宝之一，为八仙之铁拐李所持宝物，能炼丹制药，普度众生。又因其多籽，常用来象征子孙繁荣。葫芦纹样一般较少单独使用，多与其他纹样组合，形成吉祥、辟邪、子孙繁荣等寓意的吉祥图案。葫芦与长春花和延绵的葫芦藤组成的纹样称为“万代长春”，寓意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10、清代绣“连年有余”、“凤凰来仪”方枕顶：长18.4厘米，宽16.8厘米，红色地缎面。一片枕顶上绣双鱼、水波纹、莲花；另一片枕顶上绣灵芝、凤凰、祥云。（图1-10）
鱼是中国传统吉祥图案中喜闻乐见的标志性符号，在中国民俗文化中，鱼有特殊的吉祥寓意。鱼与“裕”谐音，是富裕的象征，鱼又与“余”谐音，也是富裕的意思。在传统图案纹样中，鱼与水常结合在一起，如“鱼跃龙门”寓意科举及第、功成名就；“双鱼戏水”表示男欢女爱，寓意夫妻和好、子孙兴旺、富贵长乐；此枕顶中金鱼和莲花组成的纹样则称为“连年有余”，取“莲”与“连”的同音，“鱼”与“余”的同音。“连年有余”，寓意年年吉祥如意，收获丰盈。“凤凰来仪“也称“有凤来仪”，为凤凰伴着祥云飞翔的纹样。古人传说逢到政治清明、天下安宁时，就有凤凰飞来。人们认为凤凰飞来，是天降祥瑞以应人君之德，寓意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11、民国绣“贵寿无极”方枕顶：长17.5厘米，宽16.8厘米，褐色地缎面。枕顶上绣桂花与桃花。（图1-11）
桂花即木犀花，“桂”与“贵”同音。桃花喻长寿吉祥之物。桂花与桃花组成的纹样称“贵寿无极”，象征财富之多，人丁之旺，官职之高，寿命之长。寓意希望势位显贵和健康长寿。
12、清末绣“多子多福、“功名富贵”方枕顶：长17.8厘米，宽16.5厘米，蓝色地缎面。一片枕顶绣石榴与蝙蝠；另一片枕顶绣公鸡与牡丹花。（图1-12）
石榴一果多子，民间藉以喻“多子”，蝙蝠取“蝠”与“福”的谐音，两者组合在一起，形成多子多福的吉祥纹样，寓意家庭生活幸福、如意、美满。“功名富贵”，即由一只雄鸡和一簇牡丹构成的图案。雄鸡俗称公鸡，“公”与“功”同音，且公鸡啼鸣报晓，“鸣”与“名”同音。功名富贵寓意仕途康庄，美满如意。
二、枕顶绣山水楼阁纹样：以山水乡居、田园风光、庭院小景、楼台亭阁等为主要图案组成的纹样。因受山水画的影响，山水、园林风景纹样在隋唐以后逐渐兴盛，并被运用到刺绣纹样中。枕顶绣上的山水楼阁纹样表现了人造物与大自然和谐统一的意境，寄托了人们期盼天下太平的理想。
1、清末民初绣山水人物方枕顶：长17.0厘米，宽17.7厘米，白色地缎面。一片枕顶上绣山石、树木、花草、亭阁、鱼；另一片绣花草、树木、城墙、城门及城内房屋、栈桥、桥上有两人，桥下有一肩扛柴火之人。（图2-1）
2、民国绣山水方枕顶：长17.1厘米，宽18.0厘米，红色地缎面。一片枕顶上绣蝴蝶、云朵、房屋、翠竹等；另一片枕顶上绣山石、人物。（图2-2）
3、民国绣山水方枕顶：长15.5厘米，宽16.2厘米，粉色地缎面。枕顶上绣山石、树木。（图2-3）
4、清末民初绣山水人物方枕顶：长15.6厘米，宽16.4厘米，粉色地缎面，枕顶上绣山水、树木、小船、人物。（图2-4）
5、清末民初绣山水人物方枕顶：长15.8厘米，宽15.9厘米，白色地缎面。枕顶上绣山水、树木、云朵、亭阁、人物、花鸟。（图2-5）
6、民国绣山水人物扁枕顶：长16.4厘米，宽8.1厘米，红色地缎面。枕顶上绣山石、树木、房屋、亭阁、拱桥、人物。（图2-6）
三、枕顶绣器物符号纹样：采用生活中具有实用性或装饰性的器物，如各种生产工具、文娱用品、日用品、交通工具等经过变化后形成的纹样。在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发展中，许多器物已形成约定成俗的吉祥物，每一件器物形成的纹样都浓缩着深厚的吉祥寓意，如意、花瓶、盒子、灯笼、桌椅、笔筒、琴、棋、书、画、“暗八仙”（即八仙所用的法器：宝扇、宝剑、渔鼓、玉板、葫芦、花篮、荷花、玉箫）等等，这些器物形成的纹样寓意着吉祥如意、四季平安、五谷丰登、家庭美满。
1、民国绣“四艺”扁枕顶：长13.7厘米，宽3.5厘米，紫色地缎面。枕顶上绣古琴、棋盘、线装书和立轴画。（图3-1）
以上四种器物合称“四艺”。中国古人历来视琴、棋、书、画为天下太平、偃武修文的标志，是历代文人雅士必备之物。由“四艺”组成的纹样寓意生活安逸、康宁幸福并且有高深的知识和修养。
2、清末民初绣博古纹、凤鸟方枕顶：长15.8厘米，宽16.6厘米，粉色地缎面。一片枕顶绣芭蕉叶与瓷瓶；另一片枕顶绣凤鸟与灵芝。（图3-2）
博古纹是汉族传统装饰纹样的一种，用于刺绣图案上多以写意为主。“博古”即古代器物，由《宣和博古图》一书而得名，后来博古的含义被不断引申，凡以鼎、尊、彝、瓷瓶、玉件、书画、盆景等作装饰题材的均称博古，寓意高洁清雅。凤为百鸟之王，寓意吉祥、喜庆。灵芝寓意吉祥、长寿。
3、民国绣“暗八仙”、山水方枕顶：长19.4厘米，宽18.9厘米，红色地缎面。一片枕顶绣宝扇、宝剑、渔鼓、玉板、葫芦、花篮、荷花、玉箫；另一片枕顶绣山水纹样。（图3-3）
由八仙手中所持的宝物：宝扇、宝剑、渔鼓、玉板、葫芦、花篮、荷花、玉箫组成的纹样称为“暗八仙”。它是由八仙纹派生而来的纹样，此纹样中并不出现人物，而是以八仙各自的所持之物代表各位神仙，展示神通广大、万能的法术，寓意吉祥如意、平安福祉。
4、民国绣博古纹方枕顶：长15.9厘米，宽13.9厘米，白色地缎面。枕顶上绣线装书、立轴画、棋盘、古琴（四艺）、花瓶、盆景。（图3-4）寓意平安、幸福、美满。
四、枕顶绣人物故事纹样：以戏曲故事、民间故事、历史故事、神仙、神话传说、吉祥词语中的各式人物和情景组成的纹样。它是传统织绣纹样中的重要题材，也是枕顶绣纹样中最精美的一类，那些经过千百年来在民间广为流传、为人们喜闻乐见的人物故事和情景，经过民间刺绣者巧妙的加工和艺术处理，创作成不同的刺绣纹样呈现在枕顶上，反映了人们的精神境界、道德观念和审美价值，表达了人们祈福辟邪、扬善惩恶的美好愿望。枕顶绣中的人物故事纹样以戏剧故事中人物和场景居多，如《红楼梦》、《水浒传》、《杨门女将》、《白蛇传》、《西厢记》、《玉堂春》、《桑园会》、《双锁山》等等，也有以民间故事、历史故事为题材，如《昭君出塞》、《金玉奴棒打无情郎》、《三娘教子》、《孟母教子》、《竹林七贤》以及以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和故事为题材如：《八仙过海》、《和合二仙》、《麻姑献寿》、《刘海戏金蝉》、《大闹天宫》、《哪吒闹海》、《沉香救母》等等。
1、清末民国绣《黛玉葬花》方枕顶：长15.0厘米，宽14.2厘米，黑色地缎面。（图4-1）
《黛玉葬花》是中国古代四大名著《红楼梦》中的经典桥段，黛玉以花喻己，又不甘沉灭,却无力摆脱封建恶势力。怜花就是怜己，看到鲜花的凋零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2、 清末民初绣《棒打无情郎》、《劈山救母》方枕顶：长16.8厘米，宽16.2厘米，橙色地缎面。（图4-2）
《棒打无情郎》，中国传统戏曲剧目，取材于明人《古今小说》中的《金玉奴棒打无情郎》。金玉奴出身乞丐团头之家，其丈夫莫稽早年贫困潦倒，入赘金家，赖贤妻相助连科及第，得授司户之职。莫稽贵显后，不但不念妻德，反而嫌她出身微贱，影响自己的名声、前途，在赴任途中将金玉奴推落江心。金玉奴巧遇赴任官员许公相救才得以存活。玉奴虽然恨丈夫薄情寡义，但她决不愿再嫁他人。在许公的周旋下，金玉奴最后与丈夫言归于好。
《劈山救母》也称《沉香救母》是汉族民间传说故事。华岳三娘不顾天条禁令，私自与书生刘向缔结姻缘，生子沉香。兄二郎神得知后，将其压在华山下的黑云洞。沉香长大后，来到二神庙大战二郎神，夺回宝莲灯，用萱花开山神斧劈开华山，救出母亲。此外我国民间还有二郎神杨戬劈桃山救母的传说，据专家考证，应是先有杨戬劈桃山救母的故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演变出沉香斧劈华山救母的故事。
3、清末民初绣《鸿雁捎书》方枕顶：长16.5厘米，宽15.5厘米，白色地缎面。（图4-3）
《鸿雁捎书》取材于传统戏曲《王宝钏》：唐朝薛平贵远征在外，王宝钏苦守寒窑十数年矢志不移。一日，王宝钏正挑野菜，忽闻空中鸿雁连声呼唤，遂请求代为传书于夫郎薛平贵，由于一时难寻笔墨，情急之下，撕下罗裙，咬破指尖，写下血泪书信，倾诉对爱情的忠贞和盼望夫妻团圆的心情。
4、清末民初绣《双锁山》方枕顶：长16.5厘米，宽15.6厘米，白色地缎面。（图4-4）
《双锁山》又名《双锁山劈牌招亲》出自《三下南唐演义》。描写宋初赵匡胤与元帅高怀德征南唐，被困寿州。高怀德之子高俊保离朝救驾，路过双锁山，见山寨女英雄刘金定刻写诗句在山石上，自夸武勇，志愿招夫。高俊保不服，毁削诗句。刘金定愤怒下山，与高俊保交锋，见其英俊，面订婚姻，高俊保不从，刘金定用法术困住高俊保，俊保不得已允婚。
5、民国绣《许仕林祭塔》、凤蝶长舞方枕顶：长17.6厘米，宽16.6厘米，红色地缎面。（图4-5）
《 许仕林祭塔》取材于传统戏曲《白蛇传》，又名《状元祭塔》。白娘子被擒获压在雷峰塔下，许仙一面行医，一面教养娇儿许仕林，仕林18岁赴京赶考，中得金科头名状元。他在金殿上奏道：“臣母被压雷峰塔下，请万岁恩准臣还乡祭塔救母”。
6、清末民初绣《西湖借伞》、山水方枕顶：长16.2厘米，宽16.9厘米，紫色地缎面。（图4-6）
《西湖借伞》取材于传统戏曲《白蛇传》，是《白蛇传》传说的重要情节，它拉开了主人公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故事的序幕，反映了白娘子对人间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的内心世界，展现了主人公白娘子和许仙以及小青的性格，为分别塑造他们的形象奠定了基础。
7、清末民初绣《和合二仙》方枕顶：长14.6厘米，宽13.5厘米，白色地缎面。（图4-7）
和合二仙又称和合二圣，是汉族民间信奉的神仙之一。指唐代浙江天台山国清寺隐僧寒山与拾得，他们都是唐代的高僧，后来演变为古代的神仙。由二仙组成的传统吉祥纹样中，两人蓬首笑面一人执荷花，一人捧圆盒，借“荷”与“和”、“盒”与“合”同音，称二人和合二仙，取和谐好合之意。寓意夫妻和谐则福禄无穷，家和万事兴。此枕顶绣纹样中圆盒微开，飞出凤鸟与蝙蝠，寓意美好富贵、福祉绵长。
8、民国绣《哪吒闹海》方枕顶：长16.0厘米、宽17.9厘米，蓝色地缎面。（图4-8）
《哪吒闹海》是人们熟悉的神话故事。哪吒大闹东海，砸了龙宫，捉了龙王。人们将哪吒比喻正义的化身，以造成水害的龙王比喻最高封建统治者，借助这个神话传说，发泄对统治者的不满。
9、清末民初绣《三娘教子》方枕顶：长16.8厘米，宽18.1厘米，紫色地缎面。（图4-9）
明代，儒生薛广外出经商，家中留有妻张氏、妾刘氏、王氏及刘氏所生一子，乳名倚哥。薛广在外托同乡捎白金五百两回家，不料此人吞没白金，购一空棺，停于荒郊，以为薛广灵枢。于是张、刘二氏改嫁，三娘王氏与老仆薛保抚养倚哥，送其读书。倚哥在学堂被同学讥为无母之儿，气愤回家，遂不认三娘为母，三娘立断机布，以示决绝。经薛保解劝，倚哥发奋读书，得中状元。后薛广得官荣归故里，父子相认，一家团圆。
10、清末民初绣《燕青卖线》、《刘海戏金蟾》方枕顶：长16.8厘米，宽18.4厘米，粉色地缎面。（图4-10）
燕青卖线故事取材于中国古代四大名著《水浒传》。梁山燕青遭人陷害，被任秀英兄妹误解。兄妹二人在开齐庙会上以立擂为名，招纳天下好汉共斗梁山。燕青扮做货郎在任府外卖线，并借机揭露赃官，申明大义，说出真相。任秀英幡然悔悟，立志“杀赃官，归梁山，负罪立功”，商定趁立擂之机，里应外合，智取神州。
《刘海戏金蟾》为中国传统民间传说，来源于道家典故。刘海，道教全真道北五祖之一，原为燕主刘守光之相，后受仙人点悟，弃官隐修、得道成仙。金蟾是一只三足青蛙，古时认为得之可致富。寓意财源兴旺，幸福美好 。民间流传有“刘海戏金蟾，步步钓金钱”的说法，赞扬视金钱如粪土的品格，寓意放弃功名利禄，专志修行。
11、清末民初绣《小放牛》、凤仙灵芝方枕顶：长16.4厘米，宽16.9厘米，青色地缎面。（图4-11）
《小放牛》是中国传统戏剧曲目，一个牧童正在放牛，邻村的小姑娘路过二人相见，对唱歌舞，互表爱慕之意而别。
12、民国绣《薛礼救驾》、《劈山救母》方枕顶：长16.7厘米，宽17.8厘米，粉色地缎面。（图4-12）
薛礼即为唐朝名将薛仁贵。随唐太宗东征高句丽时，唐王因淤泥河挡路，又遇高句丽兵马突至，被困于淤泥河中。薛礼打马下河，将唐王与马一并救出。因救驾有功，被封为平辽王。
五、枕顶绣几何纹样：由各种直线、曲线、三角形、方形、零星等构成的规则或不规则的几何图案称为几何纹样，它是基于动物、植物、图腾等对象，由其具象写实演变而来的高度概括化的装饰性纹样。枕顶绣中的几何纹样，来源于生产和生活，同样是以点、线、面组成的方格、三角、八角、菱形、多边形等有规则的图纹，包括以这些图纹为基本单位，经往复、重叠、交错等处理形成各种形体，如花卉、灯笼、鸟兽、文字等，多以抽象型为主，也有的和自然界中的具体物象结合在一起形成纹样。
1、民国绣几何纹方枕顶：长16.5厘米，宽16.5厘米，面料：网格素纱。（图5-1）枕顶上绣有菱形纹、回纹、盘长纹、花朵、灯笼等图案。
几何纹样中常出现菱形纹，中间多伴有各种图案，如花朵、虫蝶、灯笼等。回纹在汉族民间有“富贵不断头”的说法，有连绵不断、吉利永长的吉祥寓意。盘长原为佛教法器八吉祥之一，又称吉祥结，其形状连绵不断，没有开头和结尾，含有长久永恒之意。灯笼象征团圆喜庆。
2、清末民国绣几何纹方枕顶：长17.1厘米，宽18.5厘米，面料：网格素纱。（图5-2）枕顶上绣有菱形纹、回纹、“卍”字纹、寿字纹、灯笼。
“卍”字纹是中国古代传统纹样之一，“卍”字为古代一种符咒，用做护身符或宗教标志，常被认为是太阳或火的象征，有吉祥、万福和万寿之意。文字本非图案，文字纹用于刺绣纹样装饰是将文字书写得错落有致犹如花纹，或是将文字作图案化布局，作为纹样的组成部分。常见的枕顶单字文字纹除万字纹外，还有寿字纹、福字纹、双喜纹等。寿字纹也是古代汉族传统纹饰之一。“寿”字，寓意“福寿绵长、寿与天齐、有福有寿、福寿安康”。
3、民国绣几何纹方枕顶：长16.5厘米、宽18.9厘米，面料：网格素纱。（图5-3）枕顶上绣菱形纹、“卍”字纹、双喜字纹、花篮等。
把两个喜字平连起来写成“囍”，读作双喜，常用于结婚时，寓意喜庆吉祥。 花篮纹，是我国一种极富特色的传统吉祥纹样，枕顶绣几何纹中的花篮寓意吉祥、庆贺。
4、民国绣几何纹方枕顶：长16.7厘米、宽15.7厘米，面料：网格素纱。（图5-4）枕顶上绣菱形纹、盘长、花朵。
5、民国绣几何纹方枕顶：长15.3厘米，宽16.2厘米，面料：网格素纱。（图5-5）枕顶上绣蝙蝠、桃子、蝴蝶、瓜果、蕉叶等。蝙蝠与桃子寓意福寿，瓜果与蕉叶寓意子孙昌盛、兴旺发达。
6、民国绣几何纹方枕顶：长15.9厘米、宽16.7厘米，面料：十字绣网布。（图5-6）枕顶上绣盘长纹、蝴蝶、花卉及福、禄、寿、囍四个字组成的纹样。
六、枕顶绣诗文吉语纹样：以历代经典著作中的诗文、佳句以及表示吉祥或祝福的文字、词语等组成的纹样。如《诗经》、《千字文》、唐诗、宋词等等。
1、清末绣唐诗方枕顶：长14.0厘米，宽12.5厘米，蓝色地缎面。（图6-1）枕顶上以隶书字体绣两句唐诗：“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出自白居易《钱塘湖春行》。
2、民国绣唐诗方枕顶：长16.0厘米，宽15.4厘米，红色地缎面。（图6-2）枕顶上以楷书字体绣两句唐诗：“云霞出海粟（曙），梅柳度（渡）江春”。出自唐代诗人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3、清代绣唐诗方枕顶：长16.9厘米，宽17.9厘米，黄色地缎面。（图6-3）枕顶上以行楷字体绣唐代诗人太上隐者《答人》：“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4、清末民初绣唐诗方枕顶：长16.7厘米，宽17.8厘米，白色地缎面。（图6-4）枕顶上绣唐诗两首。一首是唐代诗人韦应物《答李瀚》：“林中观易罢，溪上对鸥闲。楚俗饶词客，何人最往还”。另一首是唐朝大臣张说的诗作《蜀道后期》：“客心争日月，来往预期程。秋风不相待，先至洛阳城。”
5、清末绣联语方枕顶：长14.6厘米，宽13.8厘米，紫色地缎面。（图6-5）枕顶上绣联语（对联）：无情岁月赠中减，有味诗书苦后甜。
6、民国绣联语方枕顶：长15.5厘米，宽15.0厘米，粉色地缎面。（图6-6）枕顶上绣楷书对联：花香鸟语，琴韵书声。
7、民国绣《诗经》方枕顶：长15.2厘米，宽13.3厘米，青色地缎面。（图6-7）枕顶上绣行书：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出自《诗经﹒小雅》。
8、清末民初绣古诗方枕顶：长15.4厘米，宽17.2厘米，浅粉色地缎面。（图6-8）枕顶上绣行书：“书成蕉叶文尤绿，吟到梅花句亦香”。出自《时古对类》七言。
9、民国绣古诗方枕顶：长14.7厘米，宽13.3厘米，紫色地布面。（图6-9）枕顶上绣两句古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出自北宋理学家、诗人程颢《秋日偶成》。
10、清末民初绣古诗方枕顶：长16.3厘米，宽17.2厘米，黄色地缎面。（图6-10）枕顶上绣行书，北宋程颢《春日偶成》中的前三句：“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另一首是唐代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中的前三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决胜烟柳满皇都）”。
11、民国绣吉祥语方枕顶：（一套、2对）长16.2厘米，宽13.7厘米，绿色地布面。两对枕顶上绣书法与花卉组成的吉祥语：花开、（图6-11）富贵。（图6-12）
12、民国绣吉祥语方枕顶：长16.9厘米，宽15.6厘米，蓝色地缎面。（图6-13）枕顶上绣行楷字体的两句吉祥语：福寿双全、连生贵子。
13、清末民初绣“寿”字、蝴蝶方枕顶：长16.2厘米，宽17.9厘米，白色地缎面。（图6-14）枕顶上绣四个篆书“寿”字及花卉与蝴蝶。
以上是馆藏枕顶绣纹样构成的几类主要象征符号及这些图案纹样所体现的中华传统祈福文化的深刻内涵。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古老庄重的枕顶正随着布枕日新月异的变化离我们渐行渐远，加强对枕顶及其它织绣类民俗文物的征集、保护和研究，对继承和发展中华传统文化将起到积极的促进和推动作用。
参考文献：
[1]李宏复:《枕的风情—-中国民间枕顶绣》,云南人民出版社 ,2005年。
[2]李友友：《民间枕顶》，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2007年。
[3]王晟：《中华吉祥图案趣谈》，金盾出版社 ，2008年。
主办单位：营口市博物馆